故乡里鲁迅和闰土之间隔着的厚障壁
在鲁迅的短篇小说《故乡》中,成年后的“我”与儿时玩伴闰土重逢时,感受到的那层“可悲的厚障壁”,是全文最触动人心之处。这障壁并非实体,而是由社会等级、经济地位和封建礼教共同构筑的无形高墙。少年时,两人是亲密无间的伙伴,“我”是少爷,闰土是帮工的儿子,但纯真的童心超越了阶级。二十多年后,闰土在生活的重压下已变成一个憔悴、麻木的中年农民,他恭敬地叫出一声“老爷”,瞬间将“我”推回了那个他本欲逃离的、森严的封建秩序之中。这一声称呼,是那“厚障壁”最清晰、最冰冷的体现。
障壁的多重构成
这层障壁首先源于深刻的经济与阶级鸿沟。“我”家是没落地主,而闰土是陷入绝境的贫农,不同的生存境遇塑造了截然不同的世界观。闰土被“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压得喘不过气,他的首要任务是生存,儿时的灵动与想象力早已被磨灭。其次,封建礼教与尊卑观念是障壁的精神内核。社会规范深深内化于闰土心中,他认为对“老爷”的恭敬是天经地义的,这切断了他与“我”平等对话的可能。最后,时间与阅历也是无形的分离器。两人各自走过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共同记忆虽在,但现实的隔阂已无法仅凭怀旧来弥合。
因此,鲁迅笔下这“厚障壁”,远不止是个人情感的疏离,更是对整个封建旧中国社会结构的深刻批判。它象征着阶级的固化、人性的压抑与纯真的消亡。这声“老爷”的悲剧性在于,它不仅是闰土对“我”的疏远,更是闰土对那个曾经充满生命力的自我的告别。鲁迅通过这层障壁,揭示了旧社会如何将鲜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异化为冰冷的主仆尊卑,并寄托了对没有“隔膜”的新生活的朦胧希望。
